石桥是我的父亲,我是今年在西安美术馆“卧游—石桥山水画展”的策展人,我们是很熟识的,也非常熟悉和了解彼此。平时的聊天总是随意而至,拿着问题一道一道问还从未有过。本以为常常听他的艺术见解,听到答案总归是不惊喜的,只是一种比较机械的整理工作。但当我跳脱自己的身份与他一个问一个答的时候,竟还是有很多我未曾注意的部分,这才觉得自己以为的熟悉只是一种想当然的假设。我们的交流随着答案而生发着问题,我越来越感动于他的勤恳和专注,他的表现往往谦和而愉悦,仿佛一切都不设限,给人一种随意自在的安然,但在内心有一种深刻的执拗,这种执拗带领着他在他所专注的艺术一往无前的行走与冲撞,用最睿智的方式迎接那些阻力并转化它们。作为他的女儿也作为这次展览的策展人,我感受到了他的那股劲也带给我更多的动力和责任来完成这次的展览。
●每年的创作是否有计划?
我从数量内容形式对创作都有规划。前两年的创作以山水的大画为主,连续两年山水的创作出现了疲劳期。因此今年上半年以花鸟为主,作为创作的调节,下半年将在《心雨梦山》系列的基础上继续探讨。
●所以今年展出的作品其实是过去两年山水作品的累计,可以这样说对吗?
这次展览包含了山水画的两类型作品,一是七年前开始创作的黑白山水长卷,二是这是最近两年结合泼彩的技法创作的较大尺幅的青绿山水,。
几年前我就在考虑着,60岁将至,我计划在这一年做一次比较大型的展览,完整的展示我较大尺幅的作品。我提早开始为60岁的展览创作并积累作品。另一方面我的确担心人到了一定年纪,大尺幅的创作会因为身体、精力的原因而受限,因此着重在这一方面。
●从个人的喜好上说 ,有没有对大小的画幅有偏爱?
当然喜欢小品,小品的创作是比较轻松的状态。大画不是案头工作,在身体和精神上都很辛苦,创作的时候从身体上常常需要蹲着,跪着,趴着……;从精神上负担也很重,驾驭大作的能力需要通过量的积累,对大作的把握能力渐渐提升。由于大作品的成功会给小品带来更多精彩的展现。
●你认为你在大画幅创作中出精品的比率大约是多少?有没有画糟了的经历呢?你是会补救还是会放弃呢?
常有,尤其在创作大画幅初期,在因为准备不足的时候容易出现画坏了的情况,随着创作的时间积累,渐渐地提高成功率,现在能达到90%的出品率。
我觉得画画是可以补救的,随着技法的成熟可以用技巧来补救,但补救过程总归没有一气呵成来的爽快。
我对画的执念是从不放弃任何作品,我总是利用这些过错给自己更多机会学会更多,挑战自己,有时多年过去,当年因为能力和精力的限制不得不搁置的老作品随着技法和想法的成长,往往在画面里发现了更多补救的余地,我在多年后继续完成它,这是也让我发现了我自身绘画能力的提升。
●这次展出了很多青绿的山水,也有水墨,但也有一些五彩斑斓的印象山水。其实在山林间,自然是很多色彩很丰富的,但传统的青绿山水往往把山水归结到几种颜色之中。你对此有没有过什么想法?
通过几百年文人的审美的影响,传统的中国画更崇尚水墨,崇尚笔墨的意向。在传统的青绿山水是古人除了水墨山水之外的另一种选择,这也是古人对自然整体的理解和艺术的提炼。
我认为,色彩是绘画的本体语言,我不想走传统的路子去弱化它。相反,丰富的色彩与水墨的结合也是属于我的一种语言,我用正试图用色彩探索中国山水画。
我认为色彩的丰富性作为一种创作语言是可以突破的,实现这种丰富性我需要努力的课题,也是我试图突破的方向。
●对自己的花鸟和山水两种题材的创作有没有互相的融合或者是各自特别的部分。
花鸟的对笔墨的要求是比较精道的,山水就需要大的体量,虽然绘画题材不同,但笔墨语言还是没有很大的区别,创作本身都是根据构成来表现的。山水画里的容量比花鸟要大的多,他承载了更多的东西。通过在山水画中的训练,开拓了绘画的张力。把这种张力投注到花鸟画中,虽还是一花一叶一只鸟,而气度却大有不同了。这是我在这两者中交叉创作中体会到的。两者的融合产生了绘画语言中的一种互补。
●艺术创作往往与生活相伴,那么你在创作、工作、旅行的时间分配是怎么样的?有没有规划还是随意而为?
对于画家,艺术是一件不需要与人协调合作的事情,因此我对外出很随缘,不做系统的规划。我把外出当作创作的调整。因为创作已经渗入了我生活的细枝末节,无论是在家还是外出。看书,读书,写文章,与人交流都无法离开绘画的。
●生活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是因为创作而养成的。
我几乎每天5点半起床在画室画画。当我出门时,我已经工作了2-3个小时了。这是我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这几个小时在我的创作里是非常重要的时刻。
●这个时间里的创作一般是大作还是小品呢?
一般情况下以小品为主,最近是以大作为主。
●你每天会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始终在做的一件事情是补课。我用了十年研究色彩这件事,对诗词的学习我也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书法花费了五十年的时间。学习这些事是我日积月累在做的事情,我常常与同行交流,向他们请教。我这个老画家也经常向年轻人学习,到了一定的年纪,绘画的功力与为人的修养是老画家不会轻易被年轻淘汰的原因。
我对我生活的规划也是围绕着这种理念进行的。阶段性的突破每一个方向,在一个方向遇到瓶颈就先放一放,换一个项目进行。例如对色彩的研究,我花了许多年的时间研究,经历了几年的挫折和调整,到这两年才达到我对自己的要求。
●我给你拍过一系列地纪录片,在你的山居。画家住在山里这很有意思,你现在还常常住在山里吗?山居的日常生活都有那些要忙活的?
离开城市,回到山里,人是很放松的,我很珍惜山里的时光。我回到山居就开始修剪花枝、打扫落叶、看花观鸟,和当地的农民聊天泡茶,日子轻松又好过,常常不觉得一天就过去了。
画家除了临摹还需要写生,在山里,是我写生的时间。山里有太多的生物,蝴蝶蜜蜂青蛙小鸟还有四季更迭的植物,每次去都让我惊喜。临摹和写生在我的绘画生涯里无比重要,如果说我的山水与花鸟与别人有那么些不同,我认为和这片山林这个山居是分不开的。大自然是画家的无上的粉本,每个季节山居都在变化,我常常去山里,一叶一花都给我的灵感。
●你的艺术生涯在30-40之间曾经中断过,你有没有设想过,如果没有这十年的空白,你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如果没有这段空白的时间,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珍惜。这种珍惜对我来说变成了一种动力,因为知道了剩下的时间的宝贵。顺风顺水与逆水行舟使的劲有不同,但也许得与失根本就一样。
●你以前有一个题跋写到,艺术是我的宗教我一直在修行。我觉得话很简略但很有深意,你对这句话有没有需要展开的解读?
艺术就是一种宗教。历史上人类因自身的发展,对思想层面上的追求是无止境的,有的人拜佛,有的人信教,有的人就在追求艺术。艺术有一种献生的精神,他需要你有殉道者的意识,他需要你用你的金钱,你的精力,你的一生去追求的。事实上,更多的人人是无法走到最后的,大部分的人是出不了名、成不了大家,但在追求艺术的过程中他的精神世界是非常丰富的,这是宗教所能给予信徒的。
●对明年的创作有没有什么计划。
这个问题很突然,因为我为了这个展览马不停蹄的忙碌了很多年,明年还是希望能歇一歇。每一年我对自己的要求都是做一个小型的画展,出一本不厚的画册。在作品中每年都于以往有不同。这个自我要求都会让我对自己的创作有反思,从反思出发,对新的创作会产生新的想法。
这本画册收录了石桥近十年的山水作品,从水墨到青绿,再到最近几年的泼彩,从头翻起,细看这画里的潺潺情怀:借他的眼,取一片文心,隐于山中,看四季更迭看淌云流水。看十年的时光都融化在他的笔尖透彻地浸润在这本画册里。
采访、整理/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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