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已是三载,四季已是三个轮回,此刻他的画在案头,茉莉花茶在一旁袅袅生香。他的画面依然洒满阳光,流淌着斑斓的透明感,依然是信马由缰的自由。这让我想起从前的日子,画案工作之余,我们总爱放逐于山水间,大致商量个方向后,驾着车随兴之所至,一次,闻溪声顺山路而寻,拐过几道弯之后水声如雷,抬头见水从云起,云起处渺渺烟霞,我们站在瀑前的铁索木桥上,大水从桥下轰烈而过,几道曲折之后流向蔚然青翠的深处,他的白胡子和我的红围巾飘了起来,他说:水能生风。我说:真的好像瀑和布啊。
我们都喜欢的一段小文,我的爱人苏东坡在宋朝有月亮的晚上,数杯小酒之后,面对浩渺的水写下的句子:“……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这句话一直被我们奉为创作的佳境。他常常实践着这样的创作过程,他的画乘兴而为,笔笔生发,顺流而至,有时在纸间徘徊有时豪气洒然,笔触间写下风吹草动的细节。
众人见他务实勤奋,日课书画,孜孜不倦,我见他浪漫,一生追求云中漫步的感觉,无论是在宣纸上还是在对身心的呼应。他宽容有时也偏颇,因为自身的聪慧和自信,年岁渐大,他亦中庸,画面既阳春白雪也世俗欢融,然画面里纵横气不减,他的题款有冲天之志,更多温情脉脉。不时有人说他画面色彩过甚,我看他是以色做墨用,墨分五色为彩,他以七彩写素心,他是脚踩大地,心在云间的人。
我曾经看他伏案的身影,默默的象面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十年磨一剑的剑客,白发下是坚毅的执著,如今他走四方,携带着宝剑,风雨江湖里以画会友,结有缘人,以另一种方式磨砺功夫。
感谢生活曾经赐予我们非同寻常的缘分,在不知多少次兴之所至漫无目的的对话里启发了我许多思路,在风、雨、阳光、月亮、红叶满地、梅花如海、星光粲然、水波万顷的日子里陪我一起欢喜和惆怅。我告诉自己,行到水穷处,也许于我是一种新的境遇。
看,云正自在升起。
2011-11-18
于春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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